嗤笑完李遮阳之后，袁笑继续说道：“诊所和镇公所是挨着的，诊所自己也安的有电话，不过昨天早上七点到七点二十分这个时间段，诊所并没有接到过电话……想不想知道，我是怎么发现这个女人藏在诊所里的？”

袁笑突然话音一转，问道。

李遮阳哼哼道：“老袁你就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，你只是怀疑而已，镇公所里的电话铃声，隔壁诊所是听得见的。你不过是从诊所里找到了证据，这才确定了这个女人的身份。我没说错吧？”

袁笑一脸尴尬，事情的经过确实和李遮阳说的一模一样。

袁笑有些不死心，又问：“那你知道我搜出了什么证据，才坐实了这个女人和那个老太婆是同一个人？”

李遮阳没有吭声，沉默着。

袁笑也没有再说下去，他知道李遮阳已经知道他搜出来的是什么证据——那个小女孩的尸体。

烟抽完，摁灭烟蒂，袁笑这才说道：“小女孩是几里之外一个村子里一户村民亲戚家的孩子，前一天才到的这个村子，应该是被这个女人绕道的时候随便掳走的。尸体就藏在那女人的床下……可惜了，她还那么小，才三岁多一点……”

袁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，目光定在远处，一个人在那里发着呆。

沉默一阵，李遮阳问道：“还搜到了什么？”

袁笑摇头，“其它什么都没有，很干净。”

“这个女人怎么到的这个诊所，查过吗？”

袁笑点头，“查过，沦陷区流亡过来的，自称是一直在教会医院里干，因为这个缘故，诊所就把她留了下来。诊所的人已经全部被抓了起来，有兴趣你可以去问问。”

“问什么问，有问题早就跑了，哪还会傻等着让人抓。”

“万一要再来个灯下黑呢？”

“哪有那么多的灯下黑。真要有，这个人也是你。”

“那也得有人信才行。”

“对了老袁，问你个事儿？”

“你说。”

“你和老廖、刘兄都不在一个组——你在南岸组、老廖在北组、刘兄在江北组，你们的配合怎么得那么熟练，谁教你们的？”

“哪有人教，绑人绑多了，自然就熟练了。”

“绑人？”李遮阳愕然。

袁笑不以为意道：“我和老廖、刘百星以前都是混上海滩的，以绑票为生，认钱不认人，谁出得起价，谁就是我们的主顾。上海滩那种地方，欠人钱的满大街都是，所以我们生意也还算不错，当然，得罪的人也不少，也经常被人追得在上海滩到处乱窜。”

“七.七之后，局里在青浦县办训练班，我们三个也进入了这个班。开班一个来月，鬼子就打来了，这个班也就散了，死的死，逃的逃。逃跑途中，我和老廖碰巧救了一个洪门老大。除了是洪门老大，这个人还是人民动员委员会里的一员。他当时受了伤，手下一个不剩，因为救命之恩，他便将我们三个收为了心腹，也因为护送他，我们才来到山城。我和老廖的上尉军衔也就是这么来的。可惜啊，救人的时候百星没赶上，要不然他也是上尉了！”

袁笑发出一声感叹。

“顺理成章的，我们三个就留在了山城。山城特别区成立的时候，我们就进入到了这个特别区，上面怕我们三人在一起抱团不好管，就把我们打散了——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吗？”

袁笑突然问道。

李遮阳撇撇嘴，“我哪儿知道，估计，你应该是发神经了。”

袁笑不以为意道：“你这人不错，虽然我们认识没两天，但我感觉得到。我看人一向是很准的，你和传闻里的不一样。”

“传闻？你是说‘疯狗’这名号？”

“你知道？”

“老廖告诉我的。”

“老廖这个人心直口快，没什么恶意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，你也别往心里去。”

“什么别往心里去，我这人心眼小得很，都给他记着呢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对了，我和老廖、刘百星有个赌约，到时候，老袁你去给我们做个见证。”

“什么赌约？”

“比枪法、比拳脚都可以，单对单可以，他们两人一起上也行，谁输了谁以后就给对方倒洗脸水、洗脚水和漱口水。”

“嘶”，袁笑发出一阵牙疼的声音，这赌约……

“怎么，袁兄不乐意？”

袁笑正要开口，就见几个人从不同方向突然现出身来，都迈着极快的步伐向会议室走去。

正好岔开话题。

袁笑向背对着会议室的李遮阳扬了扬下颌，说道：“看来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。”

李遮阳扭头，看了看这几个人，问道：“这几个人是做什么的？”

袁笑答道：“情报处的。行动组情报这一块儿一直是他们在负责，我们就是一群跑腿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