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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块硬币

周然回了个问号。

周以给那头正在拱抱枕的小猪拍了张照片,发送过去:哥,你玩得很开心。

周然发了条语音过来,用的是纯正的渝市方言,可以听出他有在尽力克制怒火:“你嘞个仙人板板,给老子滚。”

周以笑得弯腰,用一张mongmong兔打滚的表情包结束对话。

在李至诚的强烈要求下,周以和那头小猪留下了珍贵合照。

走之前,周以和它挥挥手:“拜,哥。”

李至诚也学着她挥挥手:“拜,大舅哥。”

从商场出来,看时间还早,李至诚问周以:“还想去哪儿逛逛吗?”

周以看着繁华绚丽的街道,提议道:“咱去酒吧吧!我也要试试奢靡的夜生活!”

李至诚一句话否决:“想都别想。”

周以也就说着玩玩:“那咱们去哪儿啊?黄浦江边上散散步?”

李至诚想了想,问她:“想喝酒?”

周以舔舔嘴唇:“有点。”

李至诚转着车钥匙:“那走吧,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
车子在居民巷里停下,是一家藏匿于市井中的小酒馆。

周以一边进屋,一边到处打量,问李至诚:“你都是从哪知道这么多好地方的?”

李至诚笑道:“我怎么说也在这呆了五六年。”

周以哦了一声,不说话了,情绪很明显地低落下去,那分开的几年还是她心上的疙瘩。

李至诚察觉到,转移话题说:“正好问问你,在申城还习惯吗?”

周以点头:“我好像也没怎么需要适应,都挺好的。”

她娇柔语气说:“是不是因为有你啊?因为你是我的舒适区。”

李至诚最吃不消她这样撒娇,收紧呼吸,决定道:“喝一杯就回去。”

周以甜丝丝地笑:“可是明天得早起欸,你还要赶回去上班。”

李至诚挑眉,语气拽得欠揍:“我就算迟到,也没人会扣我的工资。”

大堂已经坐满,他们在吧台边上坐下。

调酒师是个痞帅的小哥,问他俩想喝杯什么。

周以点了杯果酒,叫‘夏日清晨’,给李至诚要了杯无酒精的饮料。

点完单,她看李至诚一直盯着某处,开口问:“看什么呢?”

李至诚已经收回视线,摇摇头说:“没什么。”

果酒味道酸甜,杯口粘了一圈海盐,满是柠檬的清香。

周以小口小口地抿,屋里灯光昏暗,她渐渐冒出困意,靠在李至诚身上打哈欠。

身后那桌似乎是群家境不错的年轻公子哥,他们中英混杂地交谈,偶尔还会冒出几句其他语言。

听到有人喊“xaiver”,周以愣了一下。

霍骁的英文名也是这个,很特别,以x开头的名字很少见。

她心里暗叹糟糕,不至于这么巧吧,同时直起身微微侧过头,集中注意力想听清楚那些人在说什么。

“xaiver,那misszhou真抵挡住你的攻势了?”

“人家本来就有男朋友,也不怪我们xaiver魅力不够。”

“不过我说的吧,那捡漏女的对象要不是richpring要不就是newmoney。”

“这种女的我见得多了,平民出身,还算聪明漂亮,看起来清高独立,嚷嚷不依靠男人,其实最贱最好下手。”

有人举杯,如同上演一出戏剧,夸张地展开双臂,抑扬顿挫道:“feministismammonist!feministisdisgusting!”

他们的嘲弄和讥讽尖锐而刺耳,而这一切发生得合情合理,因为他们是上位者,上位者当然可以看不起平民,嘲笑他们自以为是的努力和骨子里抽不走的穷酸庸俗。

周以攥紧手里的玻璃杯,用力到指甲盖发白,她从脸到脖子都涨得通红,仿佛被人掐住喉咙,无法呼吸,全身发着抖。

她终于听见霍骁的声音,带着不加掩饰的讽刺:“ilysaythatsheisfuglucky.”

李至诚蹭地一下起身,周以赶紧拉住他。

他的下颚线条紧绷,面色阴沉愠怒,一副要上去干架的样子。

周以抱着他手臂,阻拦道:“别去。”

李至诚胸膛起伏了一下,想抽走胳膊:“老子不可能就这么听着他们说你,松开。”

周以死死抱住,不敢大声说话闹出动静,几乎是哀求他:“真的别去,他们这么多人你也打不过啊。”

李至诚连眼睛都红了:“那你能忍?”

周以低着头说:“我没生气。”

她呼出一口气,重复道:“真的,这样的话我听到一点都不觉得奇怪,也不会生气。”

她甚至扯开嘴角:“他之前对我示好的时候我就猜到了,我只是觉得,果然如此啊。我真的不生气。”

李至诚往那桌看了一眼,他们继续喝酒谈笑,话题已经变成了其他。

“真的没事?”

周以点头,圈住他的腰,把脸埋进他怀里: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
李至诚沉重地呼吸,胸腔隐隐作痛,连骨头都像错位般地难受。

路过那桌时,他斜眼瞥向那位相貌清俊的男人,穿着价格不菲的奢侈品,姿态懒散地坐着沙发上。

霍骁感受到目光,也抬眸看过来,丝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,坦然而轻蔑。

进屋时两人就看到了彼此,只是谁都当作没看见。

李至诚攥紧拳头咬着后槽牙,拉着周以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
走出酒馆回到车上,李至诚没立即开车,先降下窗户点燃了根烟。

他怒气未散,凉着声音问:“我该不该说你懂事了?”

周以垂眸,手指绞在一块,明明眼眶红了,却还笑着说:“你是不是感到很欣慰啊?”

“欣慰个屁。”李至诚取下嘴角的烟,抬手揉了下她的左耳,“我比较希望看到你躲在我身后,哭着说‘老公帮我揍他’。”

周以这次是真的笑了:“我难道还十八岁吗?”

李至诚收走玩笑的口吻:“我倒是真希望你永远十八。”

夜晚的冷风混着烟草味飘来,他的声音喑哑而温柔:“别长大,我宁愿你不省心,也不希望你这么招人心疼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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