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京国子监监生，事情就更麻烦了。</p>
陈操那是倒吸了一口凉气，因为他觉得宋澈的处境堪忧。</p>
“许开先，你继续去查秀才张亮的底子，还有他的交际情况，汇总之后报告给我。”说着盯着赵信道：“你带人去醉乡楼打听一下当天的具体情况。”</p>
两人离开后，陈操看着堂下的韩时中道：“韩时中，你亲自跑一趟江宁，在张亮的家周围摸一摸情况，一定要打听仔细。”</p>
“是...”</p>
陈操说着站起身，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飞鱼服，然后朝着站在旁边的廖耀文道：“带上几个兄弟，咱们去一趟应天府衙门。”</p>
廖耀文有些拿不明白：“大人，咱们去应天府衙门，以什么理由？”</p>
“查案...”陈操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。</p>
以陈操的身份，去应天府衙门，那些衙役非但不敢阻拦，还得恭敬的把自己给引进去，恰巧今天当值的也是陈操的老熟人，应天府通判黄成先。</p>
正五品的千户比之从五品的通判自然要大，但这里是明朝，明代后期文官就比武官值钱，若论平常，黄成先肯定不把一个千户官放在眼里，但现在，站在他对面的乃是锦衣卫，自然是不能一概而论。</p>
“陈千户，今日来我衙门是有什么事情吗？”黄成先按照官场礼仪给陈操行了个拱手礼。</p>
陈操对黄成先的映像不好，因为他认为上一次被整黄成先肯定也收了背后人的好处，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。</p>
于是语气淡然道：“好教黄通判知道，今日送到知府衙门的罪犯你可知道是五城兵马司的人？”</p>
黄成先站直身体，语气也变得平淡起来：“知道，本官已经定了明日与北城兵马司的官员一同审理，这点就不劳陈千户操心了。”</p>
陈操闻言笑了笑：“是，不过本官也不得不操心，据报死者乃是秀才公，还是国子监的监生，事涉国子监，我锦衣卫当然要操劳一番，更别提我锦衣卫还有权过问其他案子，怎么，黄通判要教我锦衣卫怎么办事不成？”</p>
陈操斜睨着黄成先，一脸的冷笑，这句话就是个坑，黄成先也是老油条了，自然不可能上当，于是颇为无奈的笑道：“不敢不敢。”</p>
“不敢就好，那人犯宋澈在何处，本官要见他。”</p>
应天府大牢在府衙的东北角，位置偏僻，陈操带着人走进牢房，随脚跟进的黄成先却被跟在陈操身后的锦衣卫拦住。</p>
“你们什么意思？”黄成先皱眉道。</p>
校尉面无表情的摇头：“请黄大人见谅，锦衣卫过问的案子都是御案，事后是要直接呈报指挥使大人的，你也想了解一下？”</p>
黄成先一愣，随即摇头：“不了不了，既然如此，你们随意，本官还有事物处理，来人，你们等着，陈千户旦有吩咐，你们照做便是。”</p>
两个衙役点头后，也老实的站在两个校尉的身后。</p>
宋澈被抓时身上并没有穿兵马司的军服，不过碍着他兵马司的身份，身上除了脏了一些，并没有吃什么苦头。</p>
“耀中，你终于来了。”宋澈见着陈操带着几个锦衣卫走进大牢，冲上前抓着牢房门框显得有些激动。</p>
陈操回顾左右，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牢房，就是他锦衣卫的刑狱司，那也只去过审讯犯人的单独刑房：“来人，本官要提审此人，你们打开牢门。”</p>
廖耀文转身盯着跟在身后的两个牢卒，当中一个眼力劲极好，知道这群锦衣卫来者不善，赶忙笑着哈着腰打开牢门，将里面的宋澈给带出来。</p>
大牢审讯房内，陈操一脸疑惑的看着宋澈，许久才道：“你是怎么去的青楼和一个秀才打架？还把人打死了？”</p>
宋澈一脸委屈，随后叫苦道：“耀中啊，咱们兄弟这么多年，你还不了解我吗？我那天去醉乡楼，不过是去收常例银子，结果那秀才无缘无故撞了我不说，还破口大骂，把我妹子和那死去的老娘都给骂了个遍，那哪成啊，我只打了他的眼睛一拳。”</p>
“还有没有别的地方？”陈操询问道。</p>
宋澈想了想，恍然大悟道：“还有他的右侧肩膀下面这个位置。”说着指着右前胸锁骨下面：“他走的时候还在骂，还说要找人收拾我，醉乡楼的人都可以作证，我手下的那十几个兄弟都是清楚的。”</p>
陈操点头：“你家妹子来我家找我，让我救你，你也不笨嘛，”调侃一下后接着道：“你不地道，家中妹子如此漂亮，居然不告我，你不厚道。”</p>
“嗨，你现在还有心情与我说笑，我进来才知道那人死了，真是冤枉啊，我自己下的手我还不清楚吗。”</p>
望着宋澈叫屈，陈操拍了拍他的，安慰道：“你放心，不看咱们兄弟的情分，就是光看你妹子的面子上，兄弟我也得救你。”</p>
宋澈：“......”</p>
离开大牢后，陈操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北城兵马司找他们的指挥使刘平，简单的说，五城兵马司属于魏国公府，因为里面的武将都是魏国公府出身。</p>
刘平很是客气的接待了陈操，因为现在陈操在南京的名气比他刘平还要大，更别提其实他们都是一家人。</p>
“刘大人，宋澈的事情您知道了吗？”</p>
刘平点头，然后道：“今早江宁县那边已经派人知会了，应天府随后又有人来告知，明日开审，不知道陈兄弟有什么好办法？”</p>
“那刘大人对于这件事情怎么想？”</p>
刘平正义凛然的说道：“宋澈即便犯了事，最后也得由我兵马司来处置，应天府那边只是走一个过场，不过现在要紧的是，死者乃是国子监的监生，所以这件事情处置起来非常的麻烦。”</p>
陈操深吸一口气：“我知道了，一切就交给我了，还请刘大人放心，宋澈的事情，一定水落石出。”</p>
宋澈家就在北城外城，老宋早逝，宋母于前年病逝，家庭与陈操一样，只剩下了兄妹两个，而陈操家比宋澈要好多了，至少陈操会赚钱，反观宋澈，走进宋家时，除了比自己以前的家要小之外，唯一感觉就是穷。</p>
以至于宋澈到现在都还没有娶亲，薪俸和所得不多的孝敬银子都给了妹妹宋茵，而现在宋茵已经换了一件衣服，套了一身淡色的比甲在外面，三月的金陵，天气已经开始转变，不过也不是特别冷。</p>
“陈大人，”宋茵魂不守舍的回家忘记关门，陈操是直接走进去的。</p>
“我与你兄长乃是好兄弟，咱们两家都是国公府的家将出身，不必见外，你可以叫我耀中大哥，或者陈大哥也行。”陈操在小院子里转了转，发现没什么好看的，便走进了堂屋内。</p>
确实小，这个堂屋小的也就太客气了，最多站七八个人就要分不开，宋澈不喝茶，宋家只有白开水，宋茵不好意思的端上来一杯白开水，脸有些尴尬：“大人不要见怪，家中并无茶叶，若是大人等的，奴家这就去买。”</p>
“行了...”陈操拒绝道：“妹子以后还是叫我耀中大哥吧，你不用和我见外，想到多年没来你家，却也是破落成这样了。”</p>
宋茵听罢心里难受起来，像他们这种破落军户，宋澈之后就更加没出息了：“大人，哦不是，耀中大哥不知道，我家大哥那职位，哪能和耀中大哥您相比。”</p>
陈操和宋茵叙话许久，然后才道：“时秀兄的事情我知道了，现在正在处理，他的案子比较麻烦，现在明面上的证据都是对他不利的，所以我估计他回来的时间还是不定。”</p>
扑通...</p>
宋茵一把跪在了陈操的面前，低头泣声道：“耀中大哥一定要救救我家兄长，他是无辜的...”</p>
“我知道...”陈操俯身想要去拉宋茵，不过低头就看见宋茵那开口的领子内白花花的一片，心道这姑娘居然没有穿肚兜，感情衣服都是才换的：“先起来，我们都是一家人，你跪我成何体统，你兄长若是知道了，不是要和我闹起来？”</p>
说归说，陈操的眼睛始终在看宋茵的胸口，而不禁意抬头的宋茵也望见了陈操的眼神，再看了看自己的领子，不禁双脸通红起来。</p>
陈操当时就尴尬起来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，趁着别人兄长落难就来占别人小妹的便宜，自己简直太不是人了。</p>
不过仔细想来还是真的爽....</p>
“妹子，你兄长的事情交给我了，你就安心的等着吧，”陈操为了避免尴尬，站起身就要走，然后转头道：“若是你觉得一个人在家害怕，就来我家，我祖母过世，我那小妹心情也不好，正好你们二人还可以时常走动走动，毕竟咱们是一家人嘛...”</p>
望着陈操离去的背影，宋茵喃喃道：“一家人...”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