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胆小鬼中的其中一个先伸出了手。

沈淮深思熟虑了很久，就算自己是江忆痛苦中的一环，哪怕她讨厌自己，哪怕是厌恶他也想离她再近些。

“我没有抗拒。”

江忆如实说。

她不知道沈淮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，她也没勇气去问。

“但是......”江忆顿了一下，尽可能的组织语言，“但是我......”

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出，她没办法抗拒沈淮伸出的手，哪怕她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原因开的口，她抖想递上自己的手。

“我们已经是了。”

模棱两可的回答，沈淮也没有再追问，他知道自己的话过于鲁莽。但他想到江忆处在生死一线还有她说自己随时会消散的日记，无时无刻都在让他心慌。

此后一路无话。

到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昏暗了，周围荒凉之至，没有一盏路灯。周围的房子都是泥土合砖头堆成的简易房。

江忆扭头看着周围的景象，沈淮打开手电筒，小路中间出现一道黄色的强光。

“走吧。”

说着人已经走出去了，她慌忙跟上。

到亮灯的房子前，能看到拥挤的房间里围着一群人，嘈杂的在议论着什么。

站在门口的人看到他们赶紧叫屋里的人，人们搀着一个满脸泪痕的女人出来，女人一直哭着浑身绵软无力要靠别人扶着才堪堪站得稳。

江忆把口袋里的布包拿出来递给女人。

“这是您丈夫留下的东西，因为他身患疟疾所以遗体不方便转运。”

沈淮适时的开口解释。

女人拿着布包强忍着泪水跟他们道谢，双手在上面摸了又摸。

“他还有没有留什么话？”

江忆听懂女人说的话，原本想告诉沈淮几句让他安慰这个悲痛欲绝的妻子。

还没开口，沈淮已经出声：“他说尽管他很爱你，但是如果你能遇见更好的人改嫁他也不会怪你。”

江忆知道这句话自己没写在纸上，男人自然也没说过。临走之前说的话甚至让她觉得男人和妻子一定没有那么相爱。否则怎么留的话里不提爱只教妻子改嫁。

女人泣不成声话都说不成句。

还是旁边稍稍年长的人帮忙补充，“他们十几岁就在一起了，生了两个孩子。为了日子更好点她男人去刚果市里谋生。前段时间告诉家里自己生病了但是没大碍......唉......”

江忆看着痛哭的女人回忆起男人第一次去营里的时候，是江忆给他找的床位，也是她负责的病人，男人一直沉默寡言能自己做的事都很少麻烦她，就连在废墟下也想着保护怀孕的女人还有自己。

“他是个很好的人，一定也不希望您为了他过度悲伤。”

她看着沈淮说，尽管她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但还是很难忍住想要安抚的心。

“他一定是不希望你那么辛苦才说让你改嫁，最后一刻他还想着你。”

沈淮说的不是她让他转达的那句，但是江忆觉得他说的那句力道要更强。

他们走的时候女人尽力收住眼泪跟他们道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