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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痛失燕云 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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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日,耶律德光和石敬瑭联军休整,准备南征。

第二日,由石敬瑭的晋阳兵做先锋,耶律德光的契丹兵押后,大张旗鼓,望洛阳进军。一路上,唐兵一触即溃,洛阳以北,很快就被石敬瑭及耶律德光给攻占了。

洛阳城里,张敬达兵败和各地接连失守的消息传到朝廷,引起极大恐慌。

金銮殿中,李从珂惊恐不安,急忙召集文武大臣商议对策。

时任宰相的乃是李从珂任凤翔节度使时的幕僚马胤孙。

李从珂任凤翔节度使时,马胤孙充作其幕僚,在李从珂欲反叛朝廷时,曾劝李从珂道:“主公,依卑职之见,还是不与朝廷闹翻的好。不论朝廷如何宣旨,坐镇地方,不杀朝廷大员,留有后路总是好的。主公,你想想,既是今日起事成功,难防以后仍有依葫芦画瓢而起事之人;故此,卑职以为,还是在凤翔当个节度使的好。”

李从珂没有采纳马胤孙的建议,在当时的那种情形下,不得不反。李从珂反叛朝廷后,一路上通畅的很,很快就打到了洛阳,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皇帝;然而,当了皇帝后的李从珂慢慢发现,他的那个皇帝也当得不尽如人意,似乎总有一种威胁存在,时时得提防驻外节度使们拥兵自重,与朝廷存有二心。

李从珂陷入了焦虑之中,因此常想起以前马胤孙劝过自己的话,追忆起在外当节度使的快乐日子,更觉马胤孙乃忠君诚实之人,说的全是大实话,便把闵帝李从厚朝时就担任宰相之职的冯道罢免,贬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,也就是副宰相,将马胤孙提拔为宰相。

马胤孙的确是个诚实之人,做个幕僚倒也称职,尽心尽力,出谋划策,谋划得甚是周全。然而,由其充任当朝宰相,马胤孙就感到有点力不从心了,因为他根本没有就没有治国理政的胆略,缺乏当断则断、雷厉风行的魄力。

虽然深受李从珂的信任,但马胤孙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有清醒认识的。基于此,马胤孙采取的策略是上朝印不开,见客口不开,归宅门不开,尽量避免因决策失误而给朝廷造成损失。故此马胤孙“三不开”宰相的名声,远播在外。

现在,契丹及石敬瑭联军杀来,形势紧急,李从珂又惊又恐,张皇失措,忙召集文武大臣商议对策。

殿堂上,作为首席大臣、宰相的马胤孙,见事态重大,情势危急,自感压力山大,遂故态复萌,装起憨来,无论情况多么紧急,无论李从珂如何垂问,马胤孙始终不开尊口,直急得李从珂在大殿中团团乱转。

已被贬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、实际上是马胤孙副手的冯道见状,出班奏道:“圣上,以臣之见,不如送还尚在国都监押的紥拉等契丹将士,让他们返回契丹去,告诉他们的契丹主,我朝也可以和他们结盟,情愿与他们和亲,每年送上缗钱十万,行反间计于契丹与石敬瑭之间,这样就有可能瓦解契丹和石敬瑭的联盟。待契丹撤军,石敬瑭势孤时,朝廷方好组织兵马,进讨河东,一举剿灭石敬瑭。”

李从珂闻言道:“卿所言极是,即着宰相马胤孙速去办理。”

马胤孙闻言,赶忙趋身出班,冲李从珂一拜,答道:“圣上,臣遵旨。”

马胤孙刚刚答毕,尚未退入班列中,班列中又一大臣趋身出班,高声奏道:“圣上,臣以为此举万万不可!”

李从珂闻言,心里一惊,转头望去,乃是翰林直学士薛文遇。

李从珂便问道:“何以不可?卿直讲便是。”

薛文遇遂奏道:“圣上,想那契丹,贪心而不讲信用,故时曾与先王结盟,后又背叛,便是先例;目今若放紥拉等契丹将士回去,只会增加契丹和石郎的实力,与朝廷无益。”

听到薛文通提到“石郎”二字,直吓得李从珂一哆嗦,哀声说道:“你不要说石郎,使朕心胆堕地。”

“石郎”乃是朝廷中大臣对石敬瑭的称呼。

对薛文遇的奏请,李从珂心里也未免沮丧,心想,刚有了个对策,便被否定,究竟如何是好?

李从珂踌躇起来。

众大臣见状,皆闭口不言。

少倾,等待李从珂给个准话的马胤孙出班问道:“圣上,紥拉等契丹将士究竟是放归还是不放归?”

此时,李从珂已完全没了主意,遂摆手说道:“此事暂且放下,待以后再议。众位卿,还有其他办法吗?”

吏部侍郎龙敏闻言,出班奏道:“圣上,现有契丹王在朝,何不派兵送契丹王回去,于契丹国内造乱;如此,那耶律德光担心契丹国内不稳,自然不会在中原久呆,或许就退兵回契丹去了。”

吏部侍郎龙敏所言的契丹王,乃是耶律阿保机的大儿子耶律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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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么,契丹耶律阿保机的大儿子耶律倍,如何又在李从珂的朝廷中任职?

原来,早些年的时候,耶律倍曾随父亲耶律阿保机东征西伐,为契丹国的建立,立下了累累战功。

契丹天赞四年,耶律倍献计,耶律阿保机挥兵东进,攻克了渤海国都城忽汗城,渤海国末代皇帝见大势已去,遂向契丹投降。

耶律阿保机消灭渤海国后,将其改名为“东丹国”,以“甘露”为年号,采用“天、地、人”三才之典故,自己尊号为“天皇帝”、皇后述律平尊号为“地皇帝”,而册封皇太子耶律倍为“人皇帝”,并赐予耶律倍天子冠冕,由此而确立了耶律倍“二人之下,万人之上”的崇高地位。

过了一年,即契丹天显元年的七月,耶律阿保机在班师返回契丹上京途中,忽然得病,尚未来得及交代后事,便病逝了。

随行的皇后述律平奉梓西还,回到上京。

带兵在外的耶律倍和弟弟耶律德光闻讯,为争夺耶律阿保机留下的皇位,均从不同驻地,急速回京奔丧。

耶律倍和弟弟耶律德光同时返回上京,形势徒然紧张起来,眼看着,在契丹统治集团中,一场对皇位的争夺战将要激烈地展开。

按照中原王朝的习俗,耶律倍作为长子,况且已经被确定为“天皇帝”、“地皇帝”之后的“人皇帝”,实际上已经被确定为皇位的继承人了,承继耶律阿保机留下的皇位,乃是天经地义的,没有任何疑虑的;然而,契丹非是中原,当时契丹的情况相对而言比较复杂。

作为皇太子,耶律倍汉化倾向深,崇尚中原文化,尊孔尚儒,主张契丹全盘汉化,以儒家思想为治国之术。

而当时掌握契丹实权的耶律阿保机的皇后述律平,则奉行草原本位主义,主张维护契丹奴隶制度。在述律平心里,关注的是传统的草原经济,更加关心的是契丹贵族的利益。

对于汉臣和汉人的农业经济、文化,述律平会利用,但不愿看到中原文化影响力过大而影响到契丹民族传统自身。

因此,在述律平内心深处,更倾向于让二儿子耶律德光继承契丹皇位。

如何才能废了皇太子耶律倍,而让二儿子耶律德光继承皇位呢?对此,述律平很费了一番脑筋,终于想出了一个近似于指鹿为马的办法。

当时,耶律倍和耶律德光都回到了皇宫,跪于耶律阿保机棺梓前嚎啕痛哭,接下来便是谁该坐上皇位的问题。

述律平召集来了文武百官,假惺惺地说道:“天皇帝忽然驾崩,并未留下任何嘱托。现在我的两个儿子都很优秀,都适合做皇帝,我不能决定该由谁来做皇帝,我就把这个问题交给你们,你们认为我两个儿子谁更适合做皇帝,就执谁的鞍辔吧。”

众大臣闻言后,立即就明白皇后述律平的意思了。

明摆着,皇太子耶律倍已是人皇帝了,这个天皇帝自然是该人皇帝耶律倍直接接任,何以现在又要在两个儿子中选择一位?皇后这意思这不是很明显嘛,就是不愿意让大儿子耶律倍继位,而是想让二儿子耶律德光来继承皇位。

再想到平时的时候,述律平也极为喜欢二儿子耶律德光而不喜欢大儿子耶律倍,文武百官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,于是便争先恐后地抢着执耶律德光的鞍辔,并欢呼“吾等愿事德光皇帝。”

耶律倍见状,立即就洞悉了母亲的心思。然而,看到众大臣皆抢着执弟弟耶律德光的鞍辔,并欢呼“吾等愿事德光皇帝”,耶律倍甚是无奈,只得在众大臣面前,向述律平请命道:“大**功德高及人神,中外攸属,宜主社稷,儿臣请母后主持,恭请大**承继大位。”

耶律倍所言的大**便是弟弟耶律德光,当时被拜为契丹国天下兵马大**。

述律平见状,心里暗喜,也不推辞,遂说道:“既然众大臣皆愿执我二儿子的鞍辔,我大儿子又情愿谦让大位,那就只好由我的二儿子来承继大位了。”

由此,耶律德光替代其兄耶律倍,即了契丹皇帝位,是为辽太宗。

这个不公平之事,皆是在述律平的主持下完成的。

那耶律德光如愿继承皇位后,本该对皇兄耶律倍多加关照才是,结果却恰恰相反,加紧了对耶律倍的监督,想方设法地削弱耶律倍东丹国的实力,兄弟间的关系持续恶化,矛盾也进一步加深。

这个情况被后唐明宗李嗣源获悉,出于政治目的,李嗣源派人暗往东丹国,密诏耶律倍投唐。

耶律倍接到李嗣源密诏后,思来想去,觉得目今情况下,弟弟耶律德光忌惮自己,常在东丹国里搞事,拉拢东丹国大将,再这样下去,不定那一天,恐怕自己性命都难保。

为了保命,耶律倍思来想去,最终决定投靠后唐李嗣源。

天显五年,耶律倍带着心爱的妾室和珍藏的图书,东渡渤海,投奔后唐。

上船之际,耶律倍仰望着渤海故地,泪流满面,悲愤满腔,遂在渤海边立了块小木牌,于木牌上刻上了即兴而作的一首诗。

其诗曰:

小山压大山,大山全无力。

羞见故乡人,从此投外国。

从诗中看,耶律倍远投李嗣源的后唐,也是无奈之举,在他的心目深处,始终眷恋着故国契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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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时,唐明宗李嗣源操作着耶律倍前来投靠后唐,原本就有着明确的政治目的,就是要挑起契丹民间的对立,制造契丹国内矛盾,动摇契丹江山社稷根基,羞辱契丹皇室及贵族上层,向中外展示后唐的正宗与高贵。

故此,在耶律倍到达后唐京师洛阳后,受到了军民百姓最隆重的欢迎。

街道两边,站满了手持鲜花,盛装欢迎契丹东丹王耶律倍的人群。

在明宗李嗣源的授意下,宰相冯道率百官亲临街头,迎接耶律倍的到来。

皇宫中,李嗣源更是以天子仪式迎接耶律倍,并赐姓东丹,名慕华,改瑞州为怀化军,拜耶律倍为怀化军节度使、瑞州观察室职务。

后来,李嗣源又赐耶律倍李姓,赐名为赞华,移师滑州,遥领虔州节度使职。

不论如何赐姓赐名,如何给予高官厚禄,然而,这个耶律倍毕竟是契丹人,心中总还是思念着故乡和亲人。

明宗李嗣源病死后,闵帝李从厚继位,不到五个月,便被末帝李从珂杀死。

领辖滑州、虔州的耶律倍,暗中观察着后唐形势,觉得此时应该是攻打后唐的最好时机,便暗中派人,秘密前往契丹,密报辽太宗耶律德光,请求耶律德光利用后唐内乱之际,派兵马攻打后唐,好一统中原大地。

后来,耶律德光果然亲帅大军南下,只可惜,他不是受耶律倍之邀而来的,乃是受石敬瑭之请,亲率5万大军,来帮着石敬瑭抢夺后唐江山社稷来的。

耶律德光此行的目的,乃是盯上了自耶律阿保机开始便垂涎三尺的燕云十六州之疆域。契丹之所以对燕云十六州之疆域垂涎三尺,比欲得之而后快,乃是因为燕云十六州乃是契丹一统中原最大的障碍;若是将燕云十六州之疆域抢夺到手,契丹铁骑便可畅通无阻地直达中原黄河流域。

现在,既然石敬瑭邀请了,且可借助石敬瑭的力量,让他们汉民打汉民,自己从中获利,得到燕云十六州之疆域,那耶律德光焉有不欣喜若狂的道理?

故此,耶律德光亲帅5万契丹兵马,协助石敬瑭,打败了张敬达征讨大军,继续挥兵南下,向后唐京师洛阳推进。契丹和石敬瑭的河东兵马,兵势凶猛,难以阻挡。

面对契丹及石敬瑭联军,后唐军队甫一对阵,不是溃败,便是望风而逃,或紧闭城门,并不出城迎战,任由契丹及石敬瑭联军南下;更为甚者,许多后唐大将,见契丹及石敬瑭兵势凶猛,便率兵投降,使得契丹和石敬瑭兵势更加凶猛强悍。

而后唐朝廷内,却在为如何抵抗契丹及石敬瑭联军正争得面红耳赤,不可开交。

其实,无论冯道送还尚在国都监押的紥拉等契丹将士,让他们回国造乱,还是龙敏提议的派兵马护送耶律倍返回契丹与耶律德光抢夺皇位,造成契丹国内混乱,牵制耶律德光的精力,都是不错的主意,足可以打乱耶律德光和石敬瑭的进攻,继而为朝廷组织兵力,剿灭石敬瑭,进一步征剿河东及保有燕云十六州争取到有利条件;然而,那李从珂霸道专权,昏庸无能,事到紧急时,胆小如鼠,张皇失措,全无了章法,并未有采取任何有力举措,只是每日在皇宫里唉声叹气,哭哭啼啼的。

那契丹和石敬瑭乃是来抢你江山社稷的,岂是你哭哭啼啼就能给哭啼走的?!还当是凤翔时面对的是自己的部下?哭就能给哭走了?

耶律德光、石敬瑭不是杨思权、尹晖,他们绝不会因为李从珂的可怜便停止进攻。

面对不堪一击的后唐兵马,契丹和石敬瑭联军攻势更猛。

眼看着情势危急,京师都指挥使宋中虞挺身出班,高声进柬道:“圣上,现在不是悲声哀嚎的时候!现在的当务之急,乃是鼓舞将士斗志,征讨和击败契丹及河东军。臣以为,圣上当御驾亲征,众将士必将备受鼓舞,一举而击败契丹及河东兵马。”

李从珂闻奏,浑身颤抖,嘴里支吾着,始终不肯答应宋中虞奏请的御驾亲征。

宋中虞见状,急奏道:“圣上,事急矣,再不果断处置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万般无奈下,李从珂只得答应宋中虞的奏请,亲率20万大军,以宋中虞为先锋,出了京师,御驾亲征。

宋中虞率5万兵马先行北上,迎击契丹及石敬瑭联军。

宋中虞率领5万兵马,一路疾驰,在阳城与契丹及石敬瑭联军相遇。石敬瑭河东兵马打头的是刘知远,听着一支长枪,率领着河东兵马冲杀过来。刘知远身后,紧随着是高模翰统领的5千契丹马军。两军刚一交战,宋中虞的后唐兵马便被冲散。加上高模翰乃亡命之徒,一个人杀疯了,整个契丹马军都跟着杀疯了,宋中虞统领的后唐兵马哪里抵挡得住,皆纷纷后退,一发而不可收拾,被契丹和石敬瑭联军一路追杀。

李从珂统帅15万后军,行进至白马坡时,闻听到先锋官宋中虞大败,已逃回本阵的消息,心中大慌,全然不顾皇帝的体面,拉转马头,望京师洛阳逃奔而回。

李从珂所帅的20万亲征大军,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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契丹耶律德光和石敬瑭得知情况,催兵急进,渐渐逼近京师洛阳。

警报传来,人心惶惶,沿途将领纷纷投降,全无抵抗之意。

李从珂得知情况,仰天长叹道:“天要灭我,看来我是到了绝路了。”

旁侧,逃奔回来的宋中虞劝道:“圣上,当今之计,不如让京外走,还回凤翔城去吧。”

李从珂闻言道:“我听说京师四周,众将皆已率部投降了契丹和石郎,哪里容得我们再退至凤翔?如今想来,还是当初马胤孙所言不虚,朕当初就不该反叛,不该来争这个天子做,以至于落到今天的下场。朕悔之晚矣。”

宋中虞闻言道:“圣上,即使如此,目今该如何办?”

李从珂想了许久后道:“看来,也只有自我了断了。”

“自我了断?”宋中虞不解,续问道:“圣上,自我了断是怎么个自我了断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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